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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15日星期五

張藝謀導演《紅高粱》:充滿野味的高粱田

張藝謀導演,陳劍雨、朱偉、莫言編劇:《紅高粱》(中國:西安電影製片,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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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藝謀導演《紅高粱》:
充滿野味的高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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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高粱家族》是一部中國當代文學非常著名的小說之一,並由首位以中國國籍身份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莫言所作。此作品誕生於1986年,是由五部小說組成的長篇小說。然而〈紅高粱 • 高粱酒〉是《紅高粱家族》裡的其一篇章,也是惟有被製成電影的篇章,並在1988年正式上映。

        在《紅高粱》電影中,其實不難發現故事裡的情節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其所表現出來的野味色彩。不論是當時的文化,人物的行為舉止、慾望(愛慾、性慾)以及生命等都十足表現出野的氣息,且完全推翻故事裡的時間點——固有封建禮教的一面。但可惜的是,編成電影後的《紅高粱家族》雖說詮釋了野味的色彩,可是現實中的有限到達不了原作之味,例如羅大哥被日軍剝皮的那一幕、高粱田的高粱高度等都無法與原作的文字作接軌。

        電影一開始,最為明顯的野味是整部電影的色調。電影的色調多以紅色和黃色來呈現。紅色在中國傳統中就代表四象之一,朱雀之色表示吉祥和喜慶的意思,但電影中卻是代表了戰火、血液、勇敢及慾望的象征。例如用高粱釀製的高粱酒、九兒和余占鱉在高粱田的野合,以及在高粱田開戰的那一幕,都能明顯見到紅色色調。

        關於黃色在電影中出現的情節:九兒出嫁時所經過的黃土飄塵、釀酒房前的黃土地和在黃土地路徑上所遇到土匪等這幾幕都明顯採用了黃色色調。黃色在中國可謂易見到的顏色,是他國的文化色彩,如有中國的黃河、黃土高原和上古傳說的人物——黃帝也以黃為名,而電影張揚和肆意都是電影要表現的文化之野。其实這種表現並沒有什麼的,其他國家的導演或編劇在拍攝時,都会把自己国家的文化色彩混入自己的作品,例如有若松孝二導演的《慾蟲》(日本電影)、青元導演的《一路有你》(馬來西亞電影)和王家衛導演的《阿飛正傳》、《2046》香港電影三部曲等,都有一定程度加入這種元素在自己的作品裡頭並宣揚。

        言歸正傳。九兒出嫁時,那些抬轎夫愛欺負新婚娘、打死詐騙犯(土匪)的一舉一動都展現了他們的野蠻性質。再則,在那些抬轎夫中,余占鱉是野性表現得最為凸出的男人。在他與九兒正面對視後,他心中就萌起了一種野意,是動物的慾望需求本能。例如余占鱉自認為惟有謀殺燒酒作坊的老闆和九兒當任的丈夫李大頭,就能把九兒搶到自己的身邊來,並給她人過真正的幸福和自由。另外在這之前,余占鱉和九兒上演追逐、九兒知道蒙面人是余占鱉的這二幕,原汁原味地重現了小說原有的情景。這種安排仿佛他倆的心屬於了對方,願意將自身給予對方的肉體和心靈,真心地把自己奉獻給彼此,即使知道他們在高粱田的野合是不被當時接受的交合儀式。

        再來是余占鱉野蠻般把九兒第一次參與的燒酒撒上了他的尿水,刻意將九兒氣得滿臉通紅,又進而野蠻挑逗九兒一番。後來,羅大哥發現到那些燒酒撒上余占鱉的尿水後,高粱酒竟釀成有史以來最棒的高粱酒,這橋段又成了另一番好野味。

        而且,電影裡有一幕挺浪漫的,並且加入具有野味色彩的音樂,使得整個過程非常有趣。那一幕便是九兒回娘家去的時候。當時,九兒要求李大頭所要回娘家一趟,她那時候騎著驢子,而她父親則牽著驢子,過後余占鱉就一路尾隨在他們的後邊,並躲在高粱田裡用他那野性十足的唱腔大嚷高唱著: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    莫回呀頭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    九千九百九呀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    莫回呀頭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    九千九百九呀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    莫回呀頭
從此後    你搭起那紅繡樓呀
拋灑著紅繡球呀
正打中我的頭呀
與你喝一壺呀
紅紅的高粱酒呀
紅紅的高粱酒呀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    莫回呀頭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    九千九百九呀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    莫回呀頭
從此後    你搭起那紅繡樓呀
拋灑著紅繡球呀
正打中我的頭呀
與你喝一壺呀
紅紅的高粱酒呀
紅紅的高粱酒呀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    莫回呀頭

        從以上歌詞可見,這不但表現出余占鱉對九兒的愛意,而且也成功逗笑了一路臉揪成一團的九兒,仿佛一場捉迷藏般,作為田中匿藏者的余占鱉成功奪得九兒一路上的寂寞,並且將這一份寂寞化作愛意,如果能把九兒搶到手,余占鱉自身化作鬼也願意。就這樣,九兒一回到娘家便與她父親鬧翻,後來她回到燒酒作坊時,余占鱉真的實現了他對九兒所許下的諾言,殺了燒酒作坊的老闆和李大頭。雖然他倆的愛情在當時是很不見得人的(現在也是),並在太陽底下沐浴祝福,可是余占鱉的野蠻與無禮,以及對九兒的愛意都是人類最真誠也是經由文學加工後的結果,毫無想要偽裝的意圖存在。


2014.11.21  初稿
2020.08.10  修訂

刊登於:
1. 李金發:〈充滿野味的高粱田  影評《紅高粱》〉《元智電子報》第908期(2020年08月12日)。

圖源來自痞客邦

2016年1月25日星期一

小池真理子《慾望的迷宮》:慾如根深,焦地終會萌芽

(日本)小池真理子,龔邦華譯:《慾望的迷宮》(臺北:方智,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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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真理子《慾望的迷宮》:
慾如根深,焦地終會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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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人類的皮囊乃個空囊,那人類本性便是把空囊餵飽的核心。人之本性只有一個,但若用網絡分支就有各式各樣的好料,如人固有的七罪或者是真善美等。然小池真理子《慾望的迷宮》的魔幻之戀則飽裹了這賦性,它給予的震撼、傷痛是多麼扎實深刺在人的心房上,甚或使人讀至一半想合上書本,可是故事的誘惑成功伸出魔爪緊緊捆住人心,令人難捨不讀。

        小池真理子對書裡邊的人物刻劃十分細膩,每每角色的個性都濃厚表現出他們個體的獨特,故事進而也產生命運的圈子圍繞住他們發展。青田類子,一位深愛著秋葉正已這男人的女人。正已在車禍後導致性無能,他仍深愛著類子的好友,亦是他前女友——阿佐緒,同時是慾望的源頭。緒的性感是正已性慾的需求,但因性功能問題而導致自己從裡到外蛇纏腰;緒因不滿自己原生的家庭,故嫁給大她幾十歲的丈夫,欲要生多女多子成家,袴田卻對她性無求;類子則夾在二人間,她雖然始終愛著正已,可是能夠給予她肉體上的滿足與高潮的人卻另有其男,而且能勢是個有家室的人。

        類子縱然是道德常理的違規者,但她對正已的愛慾已超越肉體上的需求,是一種柏拉圖式的愛。每當他倆走在一起時,走在正已身旁的類子就像砂糖在融化時的甜美,與類子並行走著的正已,他的微笑如影子般覆蓋了他的嘴角;浮現出現實的感情並漂浮且徘徊在九味摻雜的尷尬。很可惜的是,故事的轉捩點是令人悲哀的。自從緒患憂鬱並發生車禍死後,正已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此消失,雖然他的瞳色偶爾會為類子閃爍,可是在海神派使一條體有七吋長的美麗魚兒時,奪走了游出紅戒的正已。從此,類子不僅失去了摯愛,也無法感受到正已的體溫、擁抱他的體味,就算她哭乾了淚也無法挽回她這一份過去。

        或許書中的上帝(作者)對類子疼愛有加。在類子的森林成為一片焦地無芽,下著冷寂的大雨時,一位研究鱗類生物的學者手中握緊著一把傘,與她來往多封書信和通電,進而在她的焦地裡種下一顆飽滿溫暖的相思豆。這不僅萌出一顆讓她不再沉靜的嫩芽,而且也成了他倆人之間的紅線,堅韌地捆綁住他們的牽絆,並溫馨絲絲流入彼此的紅血球中順道而行。


2014.09.25  初稿
2016.01.08  修訂


刊登於:
1. 李金發:〈慾如根深,焦地終會萌芽  小池真理子《慾望的迷宮》〉《元智電子報》第884期(2019年07月25日)。